????盡管雙方在反壟斷的緊迫性上存在分歧，F(xiàn)amily Dollar和Dollar General仍然在2014年6月19日進行了一次極其重要的峰會。各方在會上點明、暗示和隱瞞的問題都將在未來數(shù)月內(nèi)成為爭議的話題。Family Dollar說，與Dollar Tree簽訂的保密協(xié)議讓萊文受到了很大的限制。萊文不僅不能披露他正在與Dollar Tree洽談協(xié)議，而且甚至不能說他正在與哪個買家談判，無論是誰。萊文和加登想讓交易在秘密中進行。他們擔心，如果Dollar General察覺，它可能會提出收購Dollar Tree，讓Family Dollar成為危險的孤兒。加登說：“我們不知道，Dollar General在反壟斷風險方面得到了什么建議?！奔拥呛腿R文預感到，如果Dollar General感到收購Family Dollar存在問題，它可能會去收購Dollar Tree，因為由此達成的協(xié)議不會產(chǎn)生什么法律問題。這同時會摧毀Family Dollar與Dollar General的合并，使它最大的競爭對手陷入困境。

????盡管如此，董事會還是希望抓住最后的機會，從Dollar General那里拿下大價錢。加登說：“兩家公司存在著巨大的協(xié)同效應，我們知道他們會開出一個好價錢?！彼腿R文還堅信，即便Dollar General參加這場苦斗，Dollar Tree還是會繼續(xù)競標。

????6月13日，Dollar Tree不顧伊坎的聲明，將它的收購價格提升到每股72美元。加登說：“顯然，交易已經(jīng)談得這么深入，Dollar Tree要堅持下去，即便他們要和Dollar General競爭?！比R文補充說：“我從一開始就明白，他們一心想要做成這筆交易。他們看到了各種復雜問題開始壞事，但還是堅持要做。”

????Family Dollar的高管與Dollar General的同行在位于夏洛特的一家鄉(xiāng)村俱樂部的私人餐廳會面。萊文在那家俱樂部打高爾夫球?！斑@次會面就像是吊喪，他們不停地說對伊坎的事感到難過?！比R文說道。

????德賴林和卡爾伯特告訴萊文，盡管他們有興趣，但是合并的時機也許不合適。他們承認，公司的股東在推動合并。他們說，F(xiàn)amily Dollar的高股價是一個大問題，因為有了與Dollar General達成并購協(xié)議的猜想和伊坎的意外介入，股價被大幅度推高了。據(jù)Family Dollar方面透露，卡爾伯特說，Dollar General可以公開宣布，它對收購Family Dollar不感興趣，以此逐步擠掉Family Dollar公司股價里的泡沫。或者，它可以宣布高額的股票回購，減少它用于收購的資本，以此來抑制對收購的猜測。Dollar General從未承認或否認上面的這些說法。

????萊文曾經(jīng)透露，伊坎提到了另外一家未確指的潛在買家。他說，盡管不確定，但他認為伊坎說的是Dollar Tree。德賴林對這個看法很是不屑，稱Dollar Tree沒有買下Family Dollar的財務實力。會面結束之前，卡爾伯特問萊文，他有什么建議。據(jù)后來萊文對本刊的講述，他說：“我感到尷尬，感覺像是我拼命在推這事。但是你們應該給個報價?！?/p>

????這次會面之后，F(xiàn)amily Dollar考慮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（SEC）寫一封投訴信，詢問Dollar General建議讓Family Dollar的股價縮水的舉措是否構成操縱股票。這種信被稱作“臭蟲信”。（目前尚不清楚Family Dollar是不是真的發(fā)出過這樣的信。）

????和以往一樣，Dollar General沒有提出任何報價。6月20日，薩瑟將收購價格提高到了每股74.5美元，過了不久，F(xiàn)amily Dollar的董事會接受了這個報價。在接下來的幾周，雙方達成一致，Dollar Tree將收購Family Dollar，無需進行股東投票。這一規(guī)定事實上確保了并購必將完成?，F(xiàn)在，如果Dollar General想競購Dollar Tree，它就必須同時收購Dollar Tree和Family Dollar這兩家公司。這一交易規(guī)模過大，因此Dollar General與Dollar Tree事實上已經(jīng)不可能合并。另一方面，F(xiàn)amily Dollar保留接受其他競標者更高出價的權力。因此，對于Dollar General來說，它仍然有打敗Dollar Tree的手段。

????一周之后，Dollar General宣布，德賴林最晚將于明年5月退休。對萊文和加登來說，這位一直對他們自稱是“60歲的年輕人”的成功的首席執(zhí)行官即將離職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。他們和華爾街的大多數(shù)人都覺得，新的首席執(zhí)行官應付不了這種變革性的協(xié)議?，F(xiàn)在，與Dollar General達成協(xié)議的希望變得越發(fā)渺茫了。

????確實，F(xiàn)amily Dollar的股價在換帥消息公布之后出現(xiàn)了大跌。然而，據(jù)了解Dollar General的人說，公司的動機正好相反。他們以為，公司有大把的時間收購Family Dollar，董事會想選擇一位新的首席執(zhí)行官來洽談協(xié)議，并負責所有的整合工作。整合過程可能會延續(xù)數(shù)個月。

????德賴林下臺的消息甚至讓伊坎感到泄氣。他在CNBC電視臺上宣稱：“Dollar General讓這么一位優(yōu)秀的首席執(zhí)行官走，這是給并購添亂，實在讓人失望?！彼^續(xù)抨擊萊文，在CNBC上說，萊文“不應該當首席執(zhí)行官”。伊坎對《財富》雜志表示，要是Dollar General一直袖手旁觀，他打算競購Family Dollar。他相信，他的報價將迫使Dollar General最終采取行動，提出比他更高的收購價格?！安贿@么干，他們就不行動?！币量舱f道。

????事實證明，與Dollar Tree的協(xié)議最終刺激了Dollar General。那則消息絕對讓Dollar General的領導人感到震驚?，F(xiàn)在，低價收購Family Dollar的機會已經(jīng)沒有了。但是基斯·邁斯特、約翰·保爾森等投資者仍然在勸說公司參與競購。邁斯特持有Dollar General的股票，保爾森持有這兩家公司的股票。

????2014年8月18日，Dollar General宣布了78.5美元的收購價，大幅度超過了Dollar Tree的報價。在給萊文的信中，德賴林說他“看到Dollar Tree的收購協(xié)議之后，讓他感到驚訝和失望”，并且指責萊文毫無道理地隱瞞“馬上將與Dollar Tree達成協(xié)議”的事實。德賴林采取的對策之一，是立刻“取消退休”，繼續(xù)擔任首席執(zhí)行官，直到2016年年中，以待交易實現(xiàn)之后，負責Dollar General與Family Dollar的整合。

????然后，Dollar General對萊文開火。它提到，F(xiàn)amily Dollar的首席執(zhí)行官在早些時候要求在兩家公司合并之后保留控制權，進而宣稱，它給出的建議價格，對Family Dollar的股東更加有利，“盡管對萊文先生本人也許不利”。

????Family Dollar的董事會讓很多投資者大跌眼鏡，它拒絕了Dollar General的78.5美元的出價，并在9月5日拒絕后者又一次80美元的出價。對于股東來說，80美元的價格意味著多了6億美元的收益。為什么一個董事會要拒絕至少在賬面上如此好看的條件？激進投資者一連幾周都在質(zhì)問Family Dollar公司。但是，董事會的決定自有道理。盡管Dollar General的條件更加優(yōu)渥，但是由于壟斷問題，它最終能夠買下Family Dollar的可能性看起來不大，而Dollar Tree的協(xié)議卻是十拿九穩(wěn)的事。

????在此前的5月，F(xiàn)amily Dollar在佳利律師事務所的代理律師對董事會說，Dollar General和Family Dollar合并之后，需要消化掉數(shù)千家商店，才能讓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放行?？墒牵珼ollar General在它的合并建議當中僅僅提出剝離700家店，后來又將上限提高到了1,500家。佳利估計，1,500家的限制使得合并獲得批準的機會只有40%。Family Dollar的董事會看到，Dollar General提出的條件達成的可能性不大，因而拒絕與其談判。加登說，1,500家的限制“讓我更加懷疑他們的企圖，因為他們擁有非常老練的律師”。

????事實證明，佳利的分析是正確的。這家律師事務所準確地預見到，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將使用何種方法來得出至關重要的剝離商店數(shù)目。正如佳利預見的，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看重的是，在數(shù)千個Dollar General和Family Dollar存在競爭關系的市場當中，低價零售商之間的競爭狀況。Dollar General認為，F(xiàn)amily Dollar的定價策略對它自己的定價策略沒有影響，堅稱它以沃爾瑪為主要標桿。

????但是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并不這么看。它認定，目前，在兩家公司存在競爭關系的市場當中，F(xiàn)amily Dollar的價格要比Dollar General把沃爾瑪看作為主要競爭對手時產(chǎn)生的定價更低。因此，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擔心，若與Dollar General同屬于一家企業(yè)，F(xiàn)amily Dollar的價格可能會上漲。

????看到Family Dollar不為所動，Dollar General宣布，將以80美元的價格提出股東收購，把爭斗直接拋給了Family Dollar的股東。這種方式并不可行。有關股東收購的法律規(guī)定，競標方在獲得反壟斷審批結果之前，不得購買股票。盡管如此，Dollar General仍然有辦法破壞Dollar Tree的收購協(xié)議，甚至可能為自己贏回Family Dollar。它的機會在于說服激進投資者和其他大股東投票反對Family Dollar和Dollar Tree的并購。投票計劃在12月23日進行。

????一些激進投資者確實對Family Dollar極為不滿。公司的股價遠在Dollar Tree提出的76.5美元收購價之下，這意味著大多數(shù)投資者都認為Dollar General將會勝出。股東代理咨詢機構Glass Lewis和ISS都建議Family Dollar的股東對Dollar Tree的并購投反對票，迫使Family Dollar與Dollar General進行談判。（Glass Lewis和ISS后來都改變了立場。）

????到了10月中旬，埃利奧特管理公司宣布，它購買了Family Dollar公司4.9%的股票，并發(fā)起了代理權戰(zhàn)爭，強迫Family Dollar啟動與Dollar General的談判。埃利奧特對打贏這一仗極為自信，不惜以接近于80美元的價格買入股票。因為出價更高，Dollar General在12月中旬贏得了強有力的支持，并且看上去Family Dollar要輸?shù)艄蓶|投票。一位參與投票的股東說：“他們不斷地擊敗我們?！?/p>

????失敗會帶來巨大風險。如果Dollar Tree出局而Dollar General又沒有拿下反壟斷審批，市場將再次把Family Dollar看成是一家經(jīng)營困難的獨立公司。屆時它的股價可能會被腰斬，只有35或40美元。

????為了贏得投資者的支持，萊文、加登以及佳利的一位律師布萊恩·伯恩（Brian Byrne）展開了路演，讓激進投資者和大機構相信，Dollar General盡管出價更高，但是很有可能失敗。在這些會議上，加登的激進投資者兼大股東的身份至關重要。他強調(diào)他的“經(jīng)濟動物”的立場，特別指出股東不應該追求最高的價格，而是應該追求“確定無疑的最高價格”。這三人在保爾森那里找到了知音。萊文說：“保爾森很快就明白了。”在聽到即便與Dollar Tree的并購協(xié)議也需要數(shù)個月的審查時間時，保爾森說：“那就想想跟Dollar General合并會發(fā)生什么！”由于無法在12月23日確保足夠的投票數(shù)，F(xiàn)amily Dollar公司獲準將投票推遲到2015年1月22日。

????路演贏得了眾多投資者的支持?？墒牵幢愕搅?月中旬，F(xiàn)amily Dollar仍然不能確保勝利。大多數(shù)情況下，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拒絕在協(xié)議最終敲定之前披露其分析的傾向性。但是佳利說服了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的律師，使他們相信，這次重要的投票取決于他們提供的數(shù)字。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的律師甚至同意閱讀并默許了Family Dollar公司的一份內(nèi)容非常詳細的新聞稿。新聞稿宣稱，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發(fā)現(xiàn)，在幾千個市場里，如果同一社區(qū)內(nèi)沒有一家獨立的Dollar General商店，那么Family Dollar商店里的商品價格將會上漲。Family Dollar認為，Dollar General也從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那里收到了類似的反饋，只是沒有披露。為此，它寫信敦促證券交易委員會強迫Dollar General披露其約談情況。1月9日星期五，證券交易委員會寫信給Dollar General公司，要求其發(fā)布來自于聯(lián)邦貿(mào)易委員會的一切最新消息，無論消息是好是壞。